【昊皓】之后 5

 

 

 

 

5、

 

 

这帮人还算和气，就是太他妈能喝了。

刘皓站在公共卫生间里，拼命往脸上拍水。

这社会还真不好闯，比起联盟实在难多了，他扒拉了一下眼皮，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擦手纸擦干净水珠。

“皓哥，您喝太多了。”和他一起来的小年轻跟在他身后，面露难色，“出来的时候夏总特意交代过，让您一定少喝酒，您这样我没法交差啊。”

“他说什么就是什么？”刘皓把手上纸巾揉成一坨，塞进垃圾桶，“谈业务哪有不喝酒的道理？”

销售部今天跟他一起来的小年轻姓张，叫张桡，应届毕业生，刚进公司没多久，从里到外都稚嫩的不得了，既不会喝酒也不太会说话。

刘皓头大，心里来来回回把夏仲天骂了个遍——这混蛋怕是故意的，把这样的毛头小子派给自己，分明打着让他知难而退的如意算盘。

想得美！偏不如你愿！

“小张，你看这几个老板，谁的实力最强？”

张桡挠挠头：“呃……丁总？”

哦，不愧是211毕业的，还是不傻嘛，刘皓按着他肩膀，把他推出洗手间：“走吧，加把劲，年终奖我给你多争取点。”

“不了不了，”张桡受宠若惊，“那个，皓哥我一定加油，要是谈成了……您跟夏总说一声，提前给我转正就行。”

“啊？转正？”刘皓猛地停住，一脸的不可思议，“你还是个实习生？！他居然给我个实习生？！”

 

 

张桡是真拼了。

这小伙子虽然不怎么会拍马屁，喝酒倒很耿直，酒量也不错，拎着白酒瓶子一杯杯不停的干，哄得几个老男人脸上堆满了笑。

“小伙子不错，有前途，”丁胖子把小酒杯推一边，“行了，也喝了不少了，咱们谈谈生意。”

刘皓擦干净手，从公文包里取出策划书。

丁胖子接过来翻了翻，随手递给同来的一行人：“不是看不起你们公司，只不过你们这种没什么名气的本土品牌，谁知道在西南片区卖不卖的出去？我总不能胡乱冒险吧？”

“我们有电竞职业选手代言啊，”刘皓笑道，“嘉世战队在国内的粉丝量还是很可观的，回头包装换一换，线上线下联合搞搞推广，销量不会让你难过。下半年我们还准备推出功能型饮料，现在拿下代销，稳赚不赔。”

丁胖子拿起茶杯，喝下去两口，点了根烟。

“你是新来的吧？”

刘皓一愣：“丁总这话怎么说？”

“年年都来这边考察市场，茗乾绿这还是第一次肯把心思花在我们身上。”丁胖子开门见山，“以前都是相互应付应付完事，你倒不一样，还做了不少准备功夫。”

刘皓就又想骂娘，出来的时候夏仲天可不是这么说的。

丁总可是大客户，对茗乾绿很有兴趣，是咱们公司的重点发展对象……吧啦吧啦吧啦……

“与时俱进嘛，”他陪着笑，“我们也是有野心的。”

 

 

丁勇临走前，在名片背后留了个电话号码给他。

这个号码一般不会给别人，他说，策划书我拿回去慢慢看，我对你们的功能型饮料有点兴趣，咱们再联系。

 

 

虽然不太甘心就这么放走大鱼，但总算是取得了一些突破，这事也急不得，慢慢来吧……刘皓提溜着外卖盒走出电梯。刚刚也没怎么正经吃东西，这会儿胃里空空荡荡，只想快点回家冲个澡，填饱肚子。

夏仲天给他租的房子是个二居室小户型，就在新嘉世附近，三环边上，交通便利周围环境也挺不错，美中不足的就是物业的办事效率不怎么地。

楼道里的廊灯前几天坏了两盏，到现在也没修好，刘皓那间在通道最里面，见不着光、黑漆漆的，晃眼看过去阴影里似乎有个缩成一团的人影。

他往前走了几步，手伸进裤兜里用手指拨拉几下，选出来一根最锋利的，紧紧握住。

“去哪了，这么晚才回来。”

人影慢吞吞站起来，跺跺脚，语气里透着不耐烦。

……

刘皓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。这把声音他听了几年，时刻相伴，实在是太熟悉了。只是在这里听到未免有种不真实感，一时间令他有些发怔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我什么我，等了你几个小时，”唐昊顺手接过他手上的东西，“还以为夏仲天那孙子在耍我呢。”

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
“我怎么不能在这？”

“你怎么进来的？”

“找物业呗，”唐昊扬扬下巴，“行了别废话了，快点开门。”

刘皓掏出钥匙，立在那半天没动。

他没有说话，唐昊也破天荒的保持了沉默。楼道里安静的过分，甚至能听到楼上楼下电梯开合的“叮——叮——”声，这让气氛显得有些尴尬。从前他们还可以仗着队友这样的身份来掩饰暧昧不清的关系，可现在这层布被揭走了，是什么都藏不住的，刘皓有一瞬间的委屈，随即便被不可遏制的愤怒所取代。

既然当初不留余地的拒绝我，为什么现在还要找上门来？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？凭什么？！

刘皓一把推开他，捏着钥匙往锁眼里捅，手抖得厉害，半天没拧开。

唐昊看他这个样子，心里左右不是滋味。

“给我吧，”他说着，从身后抱住满身酒气的青年，从他手中手取走钥匙，稳稳打开门锁。

刘皓挣扎了几下，还没来得急骂出声，就被唐昊带着趔趔趄趄地进了屋。